梁启超的家庭教育可以说是近代家教的一个传说:梁启超出生在偏远乡村的一个贫苦人家,他不但个人的成绩卓著,也是中国近代历史上一位风云人物、学术大师,同时也教导得当,被誉为“一门三院士、九子均是才俊”。
与其只满足自己的愿望,还不如满足自己的愿望。家人是人的终极防御,却又是世界上最为棘手的一种感情。
抛开梁启超的教学内容与方法不谈,单从他送给儿女的信件中,可以看出他对儿女的关爱。
到现在为止,他已经看到了400多封寄往世界各地的子女的来信,而且往往是在第一次信件发送之后,又是另一次。在这封信里,他向孩子们详细地介绍了他的近况、他所经历的一切、他的思想和感受,就像是老朋友的谈话一样,有时还会开一些幽默的笑话。
在梁启超的信件中,他最常写信的是大闺女梁思顺,他喜欢叫她“宝贝思顺”,“大宝贝”,而次女梁思庄叫她“小宝贝”,而梁思成和梁思永,却被人取笑为“不甚宝贝”。
1912,梁启超在日本结束了在日本的放逐生涯,将自己的爱女梁思顺留在日本,并回国参加国家事务。每当他心情低落的时候,他就会写一封信,说:“有我的宝贝闺女在身边,我就会忘记他的一切。”“有你的书信,是我唯一的乐趣。”他对思顺的爱,是发自内心的。得知思顺为了尽早结束学习过于刻苦,他马上写了一封信,警告他千万不要因为急躁而生病,直接称自己的闺女为自己的生命。
有时候,梁启超也会在信中与思顺开玩笑,有一次他“抱怨”说:“忠忠、庄庄两个天天撒泼,要我带他们逛北戴河……我被他们磨不过,已经答应了……你们这些孩子们,实在难缠,一个个长大了,越发成群结党来打老子主意了,你当老姊姊的都不管管他们吗?”
作为长女,梁思顺的身份是多重的,除了父女关系,她与梁启超更互为精神上的知己。梁启超对女儿的关心直接而热烈,相较之下,他对儿子的关爱则更为深沉。1923年,梁思成因车祸住院,梁启超郑重地给他写了一封信,要他利用这段时间,在医院好好诵读经典之书,于忧患中成长。1928年,梁启超曾写信给思成,为其筹划留学回国后的职业,没想到思成回信竟不提及此事,对老父的操心不回应。由于思成已成年,不好直接去信批评,梁启超又写信给思顺,让身为长姊的思顺“责备、教导他一下”,还颇有几分失落地分析说,“根本就是(思成)来信太少”。
梁启超在晚年生病,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写了一封信:“你这几个小家伙,三个星期都没收到我的来信,三个星期没收到我的来信,我也不觉得意外。我在这里住了三个星期,如果不写封信,你就会发牢骚了。”梁启超第一次关心他们,就让他们感到亲切。梁启超的性格与中国传统的内敛“严父”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,他的思维具有现代性和激情,善于表现而又不会有任何的保留。尽管天南海北,但彼此间的直接和经常的感情沟通,却让久别重逢的家庭变得更加团结。
梁启超身为中国现代百科全书式的人物,在教导儿女时,很注重知识,所以他把思顺送到日本去读书,不仅给他找了一批老师,还给他安排了一些教授,教授的课程涵盖了西方的各个领域,这并不是为了做学术,更多地是为了理解和理解世界。
他还注意利用儿童“传帮带”的功能,例如一九一二年十一月九日、十一月十一日写给思顺的书函里,思顺要负责监察思诚的学习,若有长进,必赏一套仿宋版的《四书》。梁启超经常购买旧书字画,自己阅读欣赏,以做为赠与奖品,同时也是一种对传统文化与美学的指导。
如果仅做到了重视知识性学问,梁启超的家庭教育也只不过是“学校教育的延伸”而已,从书中收录的写给子女的信件、教育文章中能够读出的是:他实际上是在借助所有叙述表达的机会,向孩子们传递自己的人生态度、理念,夯实教育的基础“修身”,处处渗透着儒家文化的气息。张文江教授表示,在近代的人物中间,梁启超会通“儒释道”三教而归宗于儒,其做人做事有其鲜明的特色,其实就是《易经》所说的自强不息——这也是梁氏家庭教育的根本。
比如,他对子女说:“我自己常常感觉要拿自己做青年人的人格模范,最少也要不愧做你们姊妹兄弟的模范。我又相信我的孩子们,个个都受我这种遗传和教训,不会因为环境的困苦或舒服而堕落的。”对人格、道德修养的重视使他认为这些乃是“做人的基础”,只有“先打定了”,才能接下来谈做学问。梁启超一生践行了自己的修身之道,做到了如是说、如是行,修身即生活即教育。
在梁启超生命的最后四五年,1925至1929年初,他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,但笔耕不辍、不时演讲之外,仍主持清华研究院,出任北京图书馆、京师图书馆馆长,创办司法储才馆等。在此阶段,他将传统的修身之学与自己的经验结合,对孩子们总结出了“得做且做”主义:“你们别要以为我心境不好,我现在讲学正讲得起劲哩……我总是抱着‘有一天做一天’的主义(不是‘得过且过’,却是‘得做且做’),所以一样的活泼、愉快。”
梁启超将学习作为一种修身养性的方法,注重“熏染陶镕”的学问,尽管他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学有所用,但是他强烈地抵制这种灌输的教学方法。他反复叮嘱思顺,让他在周日的时候,一定要好好地玩一玩,多运动。梁启超曾在海外求学时,曾担心梁思成“逐渐走向荒凉的道路”,便写信告诉他,他很高兴思诚能象以前那样“生机勃勃”。梁启超的家教可以说是一方面注重知识,另一方面也是对其所造成的生命损失始终抱有戒心。如果说古人说的好,读书最重要,就是要学会游泳,要学会自己,这就是梁启超在教育孩子们学习上所下的一个特别的指示。
与许多家长竭尽全力给子女营造良好的生活条件相比,梁启超更注重对儿女的关怀,时时教育他们要在苦难与挫折中不断地长大,从而锻炼他们的心智和品格。1916年,梁启超和蔡锷一起筹划“护国运动”,以对抗袁世凯。但他又觉得这也不是坏事,向思顺道:“我一族数十年来,最引以为傲的,安能因血腥而失了我的本分?”他还说,就算自己运动胜利了,也不要当官,免得儿女容易变成花花公子,失去自己的抱负和独立。在这种教育和思想的引导下,梁家人的子女都是勤学苦练,节衣缩食,到了后来,梁启超劝他们不要过穷。
梁启超教导子女的心态是和平的,读书没有尽头,所以永远不会有厌学的心态,一旦感到无聊就会倒退。“不过,未来的成就,取决于你的天赋。”梁启超亦十分重视子女的爱好与才干,思庄在美国求学,由于子女中懂得自然科学的人比较多,梁启超原本想让她去学生物,可是思庄在学了好久之后,仍无兴致。梁启超听到这个消息,反倒是给她写了一封信,让她依自己的爱好去选,思庄从此就是一位藏书家。邓秉元说,在古代,孔子对“儿子”的概念,就是把“亲情”联系在一起,而“克制”。它不以子女与父亲的身份依赖为前提,但必须保持其独立性。没有了人格的独立性,任何关于生命,自由,甚至是关于人性的任何东西,都是无用的。“这是我们在重新审视传统家族道德时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。这一特点,在梁启超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表现。”
对梁启超的教育思想进行归纳和归纳,仅靠“言传身教”和“以身作则”还远远不够。他是一位深受儒家文化和修身思想影响的当代文人,他在自己的家庭中完全体现了儒家文化的引导;又是一个最富有感情的人,与一个与人平等的心灵始终保持着真诚的沟通。
搜索标签: